It is time to fight mechanical materialism

和机械唯物论进行斗争的时候到了

Releases Date: 

Feb, 19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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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Great Proletarian Cultural Revolution, commonly known as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was a social-political movement that took place in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from 1966 until 1976. Set into motion by Mao Zedong, then Chairman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its stated goal was to preserve...

姚文元同志写了一篇文章:《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给口碑传颂的清官们判了死刑。他认为《海瑞罢官》中的海瑞是个假海瑞。他引证了几页史籍,并加以分析.说海瑞根本没干过好事。无怪乎有的同志读了这篇评论大摇其头,深感有划分清楚历史唯物主义和机械唯物主义的必要。

海瑞可以大歌而特颂

如果就剧论剧,吴晗同志的《海瑞罢官》其缺点绝不是因为把海瑞写得太高大了,太英雄了,恰恰相反,吴晗同志多少还担心遭受机械唯物主义观点的攻击,不客气讲,还有点怕,还不敢把海瑞写得更英雄些,更高大些;还拘于史料的限制,还没有把海瑞更理想化。让人莫名其妙的是,竟有人在《北京日报》上发表大块儿文章,作者看到剧中海瑞讲了“何以对慈母、对皇上、对百姓”这么几句话,就认定吴晗同志有意在宣扬封建道德观!那不正是吴晗同志为了暴露海瑞的历史局限性才加上去的吗?

说假海瑞可以大歌而特颂,真海瑞有没有可以赞扬的地方呢?姚文元同志既然把海瑞认定为地主阶级的一员,认定他每时每地都是地主阶级的自觉的忠实捍卫者,因此就无法解释海瑞一些有利于人民的政绩。在史实面前,他就采取了两种手法:一是否认,二是贬低。姚文元同志真武断得可以。他说平冤狱,那是惑人视听;退田,那是为小地主服务;实行一条鞭法、丈田纳税,那是徒有其名;修吴淞江,这总是真的了吧?不,姚同志偏偏盯住史书的“一月竣工”四个字上。说一个月根本不能完工,想必是张冠海戴,记错帐了;那么,或许海瑞死后“小民罢市,丧出江上,白衣冠送者夹岸,酹而哭者,百里不绝”这总不会太虚妄吧?姚同志却说:穷人无钱着白衣,因此大不可信,我看,若说有一种人曾犯过考证癖,姚同志大概就犯了否定癖了。

海瑞做了叛逆本阶级的事

封建社会中的道德观、伦理观是错综复杂的。封建正统观念不管是多么肤浅,也会有一点儿本来属于人民的东西,非如此就不能起到欺骗人民的作用。统治阶级的绝大多数人是不会傻到自缚手足的。正所谓“满口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但也许这一套会骗住一两个本阶级的“痴子”,真的相信了仁义礼智信,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甚至连皇帝也看着不顺眼了,上疏骂一骂,我们也不必非得说他是自觉地捍卫本阶级的利益。因为他的阶级观念还不很明确,我们得原谅,他到底是四百年前的古人了。海瑞在当时正是被称为“痴子”的。而这种痴子还是对人民有益的,对促进生产力的发展有利的。他虽算不得天下的救星,倒也无愧于一方的护法。不过请姚同志放心:这种人是不会推迟农民起义的。在矛盾尚未激化以前,部分的改良总是无可非议的。不过,在漫漫长夜之中,在统治阶级的泥淖里骤然出现一个有棱角的人物,并且肯为对立阶级做一点事,哪怕只有个别人物吧,不也没有基础吗?这在某些人看来真是不好理解。但不善于理解历史的人却无权擅改历史。阶级斗争是尖锐的,阶级关系也是复杂的。我们不能把某一个人看做是一个阶级或是一个阶级的绝对代表。我们既应该看到反动阶级通过宣传、利诱、欺骗、暴力会给革命阶级出身的个别人物一些不良影响,同时我们也不能否认人数众多的革命阶级通过反抗、斗争、磨擦、接触会给反动阶级出身的个别人物较好的影响。影响是相互的,尽管不是对等的。像海瑞这样一个出身非豪贵,处世很清廉的官僚,从人民之中接受了一些好影响,做几件叛逆本阶级的事,我看是用不着全盘否定的。这用阶级观点分析满可以说得过去,只不过使滥贴阶级标签的人感到困惑罢了。正因为海瑞有功于农民,所以才有怨于统治集团,他几次被贬,一次几乎掉头,始终未成显官,被迫闲居达十六年之久,最后为了利用他在人民中的影响,到古稀高龄才被起用,不久也就呜乎哀哉了。我想:这只能说海瑞在某些方面是站在农民立场说话的,否则也太冤枉了。

人民和皇帝都纪念海瑞

姚同志或许会问:你说海瑞是属于人民的,而皇帝却说海瑞是他的,海瑞死后被谥为忠介公,这又如何解释呢?难道人民不应该站在皇帝的反面吗?姚同志在上述那篇文章里就像得了把柄似的,很发挥了一番。不过倒要请问姚同志:我们的标准何苦去以封建阶级的标准为转移呢?他说谁坏,我们就非得说准好不可;他说谁好,我们就非得说谁坏不可。这不容易上当吗?我们确认自己的分析方法是最科学的,我们的立场是最坚定的,那么我们自己要怎样评价一个历史人物就可以怎样评价,何必看皇帝的眼色行事呢?其实,敌我两方面都推崇一个历史人物,这是常见的,并没有什么矛盾。就以海瑞为例,皇帝一看自己的臣属被拉到人民那一边了,海瑞陡然一变,成了一个神话似的人物了。人民的海瑞和自己的官僚唱了对台戏。放在明处一比较,人民的海瑞太高大了,自己的群僚也实在太污浊了。怎么办呢?最好的办法是把死去的海瑞夺回来,算在自己的名下。因为皇帝(也只有皇帝)认得真海瑞,他虽不大喜欢真海瑞,却也没什么太大的仇恨,海瑞生前已被人民神化,因此待其一死,赶紧加封,好乘机把假海瑞夺回来。他这时就忘记了当初排挤海瑞,想杀他的头了。人民和皇帝都纪念海瑞,实际上纪念的是两个海瑞。这两个海瑞都不是真的,不过是皇帝那个比较真一些。问题不在于皇帝怎样讲,史书怎样写。倒是我们今人该持何看法。一种是科学分析方法,一种是机械主义的方法。不分优劣,一古脑儿交给了皇帝,说这都是陛下的,我们不要了。我看这是赔本买卖。那样一来,四千年来的历史也就无一可继承了。从未见先进阶级有如此恨遗产者!也从未见不总结前人的经验教训而成为先进者!海瑞本人接受过人民的影响,史书上又夹杂着来自民间的传说,海瑞的形象就曲折地反映了人民的要求。你偏说曲折的我不继承,非要继承直接的,那么,对不住,这样的史书还不曾有过。

我们大家都讲应该用阶级观点研究历史和戏剧问题。姚同志说他是那样做的,我在这篇文章里也试图这样做的。但是我绝不能和姚同志得出同一结论。因为姚文元同志代表了存在于思想界中的机械唯物论的倾向。我觉得和这种倾向进行斗争的时候到了。

 

——原载1966年2月13日《文汇报》